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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抓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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榮國府。

賈元春凈了手,撚了顆藥丸子服侍賈母吃了,言道:“老太太放寬心,姑媽還是念著老太太的。瞧,這不,聽說老太太病了,日日送了東西來。便是這藥聽說還是特意讓林表弟去尋了太醫院的院正開的。”

賈母閉著眼,無動於衷。東西是來了,可人卻沒來。

她指尖顫了顫,只覺得什麽都變了。如今人人都不聽她的了。賈赦管不住,王熙鳳管不住,賈璉更是事事與她對著幹,這些日子看她的眼神越發冷了。如今便是從前總喜歡粘著她,對她言聽計從的賈敏也換了模樣!

一個個都是這樣!

賈母發覺好似有什麽東西漸漸溜走,她拼命想要抓住,卻事與願違。

“林表弟才貌雙全,又聖寵不倦,如何是我能夠攀得起的。我往梅花庵去得多,因著明/慧師太在,長公主,明玉郡主並她家妹妹常去,便是康親王也去過三四回。倒也聽到些消息。

據說陛下本是有心招林表弟做駙馬的,只因林家與沈家早有了默契,陛下不好同自己的老師爭,這才罷了。只說到得那時由他來賜婚。”

賈母眼珠兒動了動。賈敏只說林如海早便同沈家定了林硯與沈沅之事,卻不曾說這一遭。

駙馬,駙馬!難怪這般不同意元姐兒。倘或能娶個公主回家,便是她也不會願意再將就。只林家與沈家不過是有默契,並未曾定下來,陛下既有此意,怎地偏偏還回絕了。簡直是蠢!

賈母一口濁氣堵在胸口。這世上之事怎地如此不公平。此類機會,有些人八輩子都求不來,有些人唾手可得卻偏偏棄如敝履。

而且,舍了皇家也便罷了,娶誰家不好,為何非得是沈家!

沈家現在越發在意賈璉,林家本就同沈家關系親近,如今又結了親,這般豈不是完全與賈璉站在一起了?若如此,二房還有什麽希望?

不!他不能讓林家站在大房這邊!更不能讓賈璉成事!

沈蘅……沈蘅……

賈母心頭緊了緊,擡頭看向賈元春,“你說,康親王也去過梅花庵?”

“康親王請了明/慧師太給賢妃娘娘看診,因此有來過幾回。是來討論賢妃娘娘的脈案的。”

賈母心思轉動起來,“康親王……”

“孫女每逢往梅花庵,也會去聽明/慧師太講講經,偶爾也問些醫理。明/慧師太對孫女的態度說不上熱絡,卻也尚可。”

能與明/慧師太扯上關系,自然又進了一步。賈母眉宇松動了些許。

賈元春舒了口氣。她原也和賈母一樣,覺得只要她有能耐,有手段,攏住哪位王爺的心,便能成事。可現今幾位皇子,哪個都不是情種,正妃側妃之位有限,誰人不是想著用這些位子去換取能幫助自己的勢力?

可她有什麽?這些日子,她也看清楚了。想要進府不難,便是大皇子如今也還暗示過。然而他所謂的進府也不過是一頂轎子擡進去,與侍妾何異?這不是她想要的。

她也想過借梅花庵的地利之便走康親王的路子,可康親王比之大皇子還難辦,對她一直回避,看都不看一眼。在康親王這,她只怕是連進府的資格都沒有。

可她不能把這些情況告訴賈母,讓賈母覺得她沒用,覺得她毫無利用價值。

況且,這些時日,她發現,其實未必只能選皇子。她還有別的路可以走。賈元春嘴角輕輕勾笑,扶著賈母坐下,言道:“老太太放心,孫女知道該怎麽辦。”

賈母點頭,這樣也好。元春若是能入皇家,未必比嫁給林硯差。再者,若她有了出息,寶玉身份上也可提高些。

“老太太,孫女瞧著姑媽也是一時之氣,這會兒只怕早後悔了。只是做慣了當家太太的人,恐拉不下這個面子來。若不然怎地日日送東西,還遣了人來問您的病?

要我說,老太太大人有大量,莫同姑媽計較。只當我與林表弟不合適,沒有這緣分。至於寶玉……寶玉還小呢,哪裏急著議親了。老太太只別太寵著他,叫他好生念書便是。”

這話說的賈母心裏熨帖,也絕有理。左右寶玉黛玉都還小。林家這幾年大概都不會有定親的想法,倒是真不必急。是她太焦躁了。如今不宜同林家鬧僵。賈敏那頭,她還得去哄哄。

林家書香,看重讀書人。寶玉聰明,過得幾年有了成績,又有元春的身份加持,自會讓林家另眼相看。再說,倘或寶玉黛玉兩個孩子自己生了情愫,林家疼女兒,也便不會不應了。

“你說的對。我記得過幾日便是礞哥兒周歲,林家剛上京,這次也是宴客的好時機,怕是要大辦的。鳳哥兒還未出月子,自是不能去。那日你隨了我一起吧。”

賈元春笑著應了。

********

六月二十七日。礞哥兒周歲。林家大宴賓朋。京中稍有些頭臉的人家都來了。

賈母一大早便上了門,也不知同賈敏如何說的。反正林硯只看到,賈敏好似又哭了一場,心情卻是好了些,也同賈母緩了關系,母女倆依舊親親熱熱的。賈母還帶著賈元春上上下下地幫忙,一派和諧。

這頭,林硯正哄著礞哥兒抓東西。可小孩子沒意識,總喜歡鮮艷的東西,對筆墨紙硯反而不怎麽註意。林硯被氣得跺腳。

林如海皺眉,“他愛抓什麽抓什麽,你何苦這般折騰。”

“誰家抓周不得先訓練訓練,要是抓得不好怎麽辦?”

林如海只覺得他杞人憂天,“抓周只是個禮,不論抓了什麽,總能說出個好寓意來的。你腦子裏總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。你要有這閑工夫回頭多看點書,多寫幾篇文章,別在這竟折騰礞哥兒!”

林硯撇嘴,很是不服氣,“那要是抓了胭脂怎麽辦?胭脂這玩意怎麽會放在抓周臺上。”

這點林硯實在有些無法理解。他本以為賈寶玉抓胭脂是戲說。誰知抓周禮真的會有胭脂,不但有胭脂,還有花朵,綢緞。若是女孩子,還有剪子,尺子,鍋鏟,勺子。壓根不是他之前想的都是些筆墨紙硯或者金算盤之類那麽簡單。

哦,對了,還有玩具。也怪林硯,雖然在這個時代活了十幾年,卻沒見過抓周,今日頭一回見,臉都快黑了。

林如海看得莫名其妙,“便是胭脂,也會說此子往後必定容貌驕人,貌比潘安。”

“啊?”林硯睜大了眼睛,還能這麽解釋?還有這種操作?

林如海斜眼看過去,“你當你抓周的時候,抓得是什麽?”

林硯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“你抓得是朵花!”

當年小小一團的林硯還走不穩,拿著花兒轉著圈爬著去找賈敏,仰著頭舉起手,死活要往她頭上戴,鬧得抓周禮都沒弄完。賈敏面上哭笑不得,心裏卻歡喜得很,順了林硯的意,把花兒接過來戴上。林硯笑得滾在賈敏懷裏。

林如海想著,嘴角不自覺彎起笑意。

林硯臉色卻囧了,可又忍不住好奇,“那當時是怎麽說的?什麽寓意?”

“和胭脂一樣!”

林硯摸了把自己的臉,“這倒是沒說錯,我覺得我是長得挺好看的!”

要不要臉呢!要不要臉呢!要不要臉呢!

林如海笑容一僵,嘴角抽搐。

林硯眨了眨眼,“隨爹!誰讓爹您是美男子呢!我這是遺傳!”

林如海瞪了他一眼,將礞哥兒抱了起來給乳母,“給礞哥兒換身衣裳,帶到外面去。時辰差不多了,馬上就開始了。”

有了林如海的解說,林硯倒也不那麽在意了。抓什麽有那麽重要嗎?他就是抓了朵花也沒見成了花花心腸的人。賈寶玉莫非是因為抓了胭脂才養成在內帷廝混的陋習嗎?

當然不是!還是父母教育,家庭環境,啟蒙引導的問題。

既然林如海都明白和了解,更不計較,他何必耿耿於懷?

林硯將這層心思拋去,跟著林如海去了前院。沒一會兒,司徒嶺和司徒岳便趕在抓周禮進行前一秒來了。

兩位王爺親臨,好大的面子,眾賓客人人起身見禮,面上越發諂媚與熱絡了。

礞哥兒的抓周禮開始,卻是抓了一只筆。看完全場的林硯只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當真多餘。

乳母十分人精,放下礞哥兒的方位簡直是精挑細選。顏色艷麗的花朵胭脂全在他屁股後頭,礞哥兒瞧不見,而他面前就是一只筆,桿子還是金子打造,明晃晃的。伸手直接就夠到了。

惹!這操作簡直666!

如此,他又不免懷疑,就這情形,自己當年是怎麽抓到花朵的?莫不是林如海騙他的吧?

林如海轉頭對上他那眼神,就將林硯的心思猜了個透徹,臉瞬間黑下來。

尤其第二日,林硯還真對著賈敏問了出來。

賈敏哈哈直笑,“這可真怨不得你父親!你那會兒正鬧脾氣,偏時辰又到了,只能將你放上去。你不高興,滾來滾去地撒潑,把臺上抓周擺放的東西弄了個亂七八糟,好容易才抓了朵花在手裏。”

林硯面上更囧了。妥妥的黑歷史啊,他為什麽要提!賈敏卻笑得越發歡喜。

林如海一嗤,轉頭看黛玉同礞哥兒玩。礞哥兒在塌上爬來爬去,抓了點心先餵了黛玉,又餵林如海,口中喃喃著:“吃!吃!”

林如海怔高興著,哪知礞哥兒轉過身便又朝林硯走過去,“哥哥,哥哥!”

林硯楞了好半晌,蹲下身看著他,“礞哥兒說什麽?”

“哥哥!”

吐詞清晰,半點不含糊。不是咯咯笑地那個咯咯,而是哥哥!

林硯喜得把礞哥兒抱起來轉圈圈。

林如海面色又黑了下來,看著手裏剛被礞哥兒塞過來的糕點,突然就覺得沒那麽甜了!合著他教了幾個月的爹都不如這臭小子只教了一個月的哥哥?

林硯將礞哥兒抱在懷裏,指著林如海說:“礞哥兒再叫一聲,叫給爹聽聽!”

說著滿身嘚瑟地帶著礞哥兒往前湊。林如海伸手將礞哥兒接過去交給賈敏,提著林硯的脖子出了門,“走,去看看你功課做得怎麽樣了!”

林硯呀呀叫著,等到了臨河院,林如海松了手,這才斜睨過去,“爹,你就是吃醋了吧?”

林如海不答,鎮定自若,“功課呢?拿出來!”

林硯咬牙,“爹,你這是在公報私仇!你嫉妒礞哥兒會叫我不會叫你就直說!”

林如海面色不改,只淡淡又問了一句,“你國子監的功課都有哪些,我可是都知道的。我記得,前幾日我才給了你一沓卷子,讓你七日內做完。”

林硯一聽便知道逃不過,支支吾吾磨蹭著不動,縮著脖子往後退了一步。

林如海皺起眉來,直接進了林硯的書房,翻出那幾份卷子,果然,一個字都沒寫!這下,林如海假生氣成了真生氣,一張臉都沈了下來,卻難得沒直接開打,更沒罵,反倒坐下,嘆起氣來。反常得讓林硯一陣陣發怵。

“你這個樣子,可曾想過,明年鄉試要怎麽辦?你莫非覺得鄉試是這般容易過的?便是鄉試僥幸過了,會試呢?殿試呢?

國子監雖這一年來好了些,可因著前些年的荒唐,許多人家都去了別的書院,尤其有條件的都往江南四大書院走。你便是能在國子監有個好成績,放到天下又算什麽?”

林硯很有些呆,“明年鄉試?”

林如海看他那模樣,顯然壓根沒想過明年下場的事,一口氣堵在胸口,冷笑道:“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同你娘說,沒準你還能比我厲害,考個狀元回來的?”

“那個……我那就是隨口說說,哄母親開心。”

林如海幹瞪眼,“隨口說說?”

林硯脖子一縮。

“我記得,當年你迷上同西洋人玩時我就說過。不論你是喜歡作畫,還是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西洋玩意兒,我都可以不攔你。唯有一樣前提,需得有功名在身。”

林硯自然記得。當初因著這個,他不肯上學,還被林如海打了一頓。他雖已是秀才,不論公堂還是面見陛下,都可稱一句“學生”。可林如海口中的功名指的絕對沒這麽低。

林硯垂下了頭,小心翼翼開口:“我現在已經有功勞了,若是要出仕,也是可以的,而且職位前景一定不低。”

“所以呢?”林如海冷哼,“你便得意洋洋,覺得自己高人一等,科考也便不需要了?”

林硯閉著嘴,不敢答。

林如海一聲長嘆,“你可曾發現,這些天,各處茶館總有人提及你當天舌戰群儒,立志主戰之豪言?”

何止呢!更是把他之前剽竊的那“橫渠四句”再次搬了出來。尤其強調,這是連皇上都讚賞,親筆書寫,讓人刻下來立在國子監門口的。

要不是他抄的那首罵人的詩算不上絕佳,只怕也會傳得天下皆知。

林硯擡頭望過去,“爹做的?”

“是!”

額?居然還有這一出?

“你可知為什麽?”

為什麽?林硯有些呆,“總不會單純為了給我造勢,為我揚名吧?”

哪知林如海竟點了頭,“正是為了給你揚名。揚你的才名!”

“你入京以來聖寵不衰,風光無限,望遠鏡,弓/弩,玻璃,馬車,還有你讓九皇子放在金玉閣售賣的上了發條會游的船,會跑的馬,會走的車。可謂赫赫揚揚,一刻也沒閑著。

可前兩者是暫時不宜被世人所知的。後三者更不過是小兒家的玩意兒。唯有玻璃,馬車尚可說於民有便,於國有利。但你可曾想過,這些在大多數讀書人眼裏是什麽?”

“是玩物喪志,是奇技淫巧!”

林硯張著嘴,剛想說奇技淫巧可富國,對上林如海的雙眼,又給吞了回去。

“你曾說柳尚元有大才,卻也說,他絕不會在功名未成前出手。為什麽?”

“功名未成前出手,為謀士,為幕僚。功名有成時出手,為肱骨,為棟梁。”

不是說謀士幕僚不好。但在這個已經發展到科舉取士之法深入人心,非進士不入翰林,非翰林不入內閣的年代。前者的地位和前景,以及載入史冊的方式和世人的評說,都遠遠比不上後者。

林如海幽幽看著他,“你自己都明白的道理,怎麽到自己身上就忘了呢?”

林硯立時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。他今日所為,即便功勞再大,若無功名支撐,也自會落了下乘。若是被有心人抓著做文章,許還會被打成以奇技淫巧之物魅惑君心的佞臣。

若不然,他憑什麽能聖寵不衰?憑什麽被皇上賜玉牌?

他此時有多得勢,有多風光,日後的質疑和罵名就有多大。

要想消除這些後患,他就必須有能與之匹配的功名和才名。而這個功名與才名在這個時代讀書人的眼裏便是科舉!不說狀元,好歹不能落了後,得是個靠前的名次吧?

有了這些,他才能把他的“奇技淫巧”轉變為功績。才能站得更高,看得更遠!

或許最初他想過逍遙天地之間,灑脫自在。可自打他入了這個局,便斷了這念想。而這一路走來,他也漸漸發現,其實他並不如自己想得那麽視功名利祿於糞土。

至少,他有抱負,有渴望。他想要身處的這個國家變得更強,也想讓這個時代變得更好!他想要喚起女性意識的崛起,想要改革朝政制度的弊端,想要促進商業資本萌芽的發展,想要……

等等等等,許許多多。這些零零總總,不論成與不成,至少他如果要去試一試,就必須有一個相當的身份。

比如他寫的話本子。倘或有一日,人們知道了太虛先生便是林硯。那時,是“呦,這是狀元郎寫的”影響力和傳播力大一些,還是“呦,這是那個弄出來玻璃的人寫的”大一些?

這就是功名身份的不同而帶來的不同效果。

林硯看向林如海,林如海必定是看出了這點,也瞧到了他心態上的變化,才會如此。

“你可知,前幾日閆炳懷來府上找過我?”

林硯一楞,這話題跨度是不是有點大,不是在說他科舉的事嗎?額,不對!閆夫子?家訪?不會告了什麽狀吧!

林如海喚了林松進來,“去我書房取了左邊第二格架子上的東西來。”

沒一會兒,林松便抱了一沓冊子過來。林如海沒接,示意給林硯。林硯一頭霧水,拿過來一看,一大半都是他在國子監的作業。每一題不論對錯,都有朱砂批註。

後面是好幾張紙的闡述與總結。將他功課中的強項和弱項都挑了出來,一一羅列。最下頭是一疊卷子,這般一看。卷子好似也大有文章。那些題目,竟都是圍繞他的弱項出的。

“這上頭的字跡,你該認識。”

林硯確實認識。這些批註都是閆炳懷親筆。

林如海感嘆:“閆炳懷那日掏心掏肺同我說了兩個時辰。字字句句飽含對你的殷切期盼。你非是沒有高中之才,可同搗鼓些新玩意兒相比,你這心少了不只一點半點。

你如今風頭太過,性子又自傲。他是不願你被眼前浮華遮了眼,落下身後不良之名。更是不忍你一身才氣就此蹉跎,墮了心性。同他比起來,我竟覺得我這個做親生父親的,實在是慚愧。”

林硯腦袋一點點低下來,抱著那疊卷子,很不是滋味。他能說什麽?但看理出來的這些東西,閆炳懷為了他可謂嘔心瀝血。可閆炳懷的某些做法,實在是讓他有些承受不來啊!

他只能悶悶道:“爹,我知錯了。”

林如海低低嗯了一聲,“過來!現在寫!我看著你寫。”

說著,林如海還真親自給他磨墨。林硯心頭陣陣發苦,在國子監被人盯,在家還被人盯,有比這更糟心的嗎?

而且看閆炳懷這沓卷子的高度,什麽時候是個頭啊!

離明年鄉試,還有一年多呢!要不要這樣!題海戰術難道不是只在臨考前幾個月覆習的時候才用?

可惜,林硯也就敢心裏吐槽一下,面上只能應著,耷拉著腦袋坐過去,提筆,寫作業。

好容易寫完一份,林如海檢查後點了頭,林硯才松了口氣。

看著他沒精打采,就快睡著了的模樣,林如海發笑,“讓你做功課就這麽痛苦?”

林硯很想應是,沒這膽子。只道:“這幾日都沒睡好,昨晚更是忙到三更。犯困!”

林如海一楞,皺眉疑惑起來,“我倒是聽秋鳴說你這幾日都在寫東西,累得很。本以為是在做卷子,如今看來竟不是。總不會又是在寫話本子?”

最後這一句的聲音讓林硯一抖,忙擺手,“當然不是!我在做正事,還是大事!”

林如海笑起來,“什麽大事?”

林硯瞇著眼,神神秘秘地打抽屜裏翻出一冊本子遞過去。

“父親上回不是說,五皇子言道國庫不豐嗎?兒子又想了個法子。本來是想著父親過些時日才上任,我也好將細節處再調整調整,到得那時由父親呈上去。父親新官上任,總得幹上一票大的!”

對他的這種說辭,林如海嗤鼻,可接過手慢慢看下去,卻是越看越嚴肅,到得後來直接站起來拉上林硯,“跟我走!”

“去哪?”

“進宮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國家缺錢,怎麽辦!向百姓借!

怎麽借?咳咳,你們猜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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